第三章 历史文献记载的孙禄堂先生
1、文献一:《国术统一月刊》载《孙禄堂先生传》,陈微明撰
孙禄堂先生,讳福全,直隶完县人也。幼从李奎垣先生读,兼学形意拳,又从奎垣之师郭云深先生学,所至必随。郭骑而驰,先生步行,手揽马尾。日常行百数十里。至京师,又从程庭华先生学八卦拳。后遇郝维桢先生,得太极之传。故先生精三家之技而能融合为一。至若外家拳械,通者数百种。盖先生于武术,殆有天授焉。徐世昌督奉天,尝居其幕下。保知县,后为总统府校尉承宣官。南京国术馆成立,聘为武当门主任。以忌之者众,不合辞去。后江苏国术馆聘为副馆长兼教务主任,成就武术人才甚众。先生通易理及算数、奇门遁甲、道家修养之术,道德极高,与人较艺未尝负,而不自矜。喜虚心研究,老而不倦,所诣之精微,虽同门有不知者。盖先生于武术,好之笃、功之纯,出神入化、随机应变、而无一定法。不轻炫于广众,故能知其深者绝少。完县尝大旱,贷钱利半于本,先生怜焉,散钱于乡农而不取其息,乐善好施,莫不感德。任江苏国术馆副馆长三年,倭人入寇,先生遂归北平,壬申九月,忽欲回乡里,家人留之不可,既归。每日书字练拳无间,惟不食者二旬,预知殁之日,临终见佛至接引,嘱家人诵佛号、勿哀哭,安坐而逝,曰:“吾视生死犹游戏耳。”其所养至此,岂偶然哉?先生著有形意、八卦、太极拳学、八卦剑学、拳意述真传于世。子存周得其传。余承先生教诲二十余年,略知先生生平,谨为之传。
2、文献二:《近世拳师谱》载“孙禄堂”
孙师禄堂讳福全号涵斋,直隶完县人,幼从李奎元习形意拳,李之师为拳法大师郭云深,孙实学于郭,相从最久,又随名师程庭华习八卦拳,民初,得郝为真太极之传。孙师聪慧绝人,又得数位名师真传,其苦心孤诣非常人可及,孙师喜交游,行迹所至声誉鹊起,尝遇方外隐士密授仙法,故孙精易经、黄老、奇门遁甲诸术,体用如一,其拳械皆臻绝诣,技击独步于时,为治技者冠。徐东海督奉,招为内巡捕,清室意公亦折节师之,民七入总统府,授六等文虎章,民国十七国术研究馆成立,聘为武当门门长,苏省国术馆副馆长等职,著有《形意拳学》、《八卦拳学》、《太极拳学》、《拳意述真》、《八卦剑学》等流传于世,孙师一生术合于道,其武艺举世无匹,晚年行止气质迥异常人,世人疑之为神,民二十二年冬无疾卒于里第,子存周承其传,亦名重于时。(1935年出版)
3、文献三:《国术周刊》载“国术史十八续孙福全”
孙福全,字禄堂,晚号涵斋,河北完县人,幼嗜技击,曾拜郝为祯练太极,李奎元习形意,复拜程廷华、李存义二师学艺,悉心研究,日以继夜,程李二师,复详加教诲,孙遂能批大隙、道大空、神乎其游刃矣。于是驰名燕赵,无人不知活猴孙禄矣。清军机大臣鹿传霖之季子,性嗜武,喜骑马,延孙师之。一日,鹿季子新得骏骑,乞孙同至郊外试马,季子首先骑骋一匝,霜蹄逐风,诚良骥也,季子复恳孙策马一试。孙曰:“余勉强行之,未有所长,待季子放驶数趟,余再效颦可耳。”于是季子整鞍跃马,扬鞭驰去,孙待马行数弓,乃蹑其后,纵身若飞燕之穿廉,附于马上,如蜻蜓之点水,以两手轻按季子之肩,斯时马行若飞,人捷如猿,季子不知觉也,观者咸彩声雷动,叹孙矫捷轻灵得未曾有。孙技虽精绝,遇同道中人,罔不谦逊,如无所能者,而忠义之心肝胆相照,尤非常人可与比也。清光绪年间,徐世昌任奉天大吏,征为内巡捕,继而保举县缺,未临位,即随徐入京。鼎革后,七年入总统府,充校尉承宣官,晋任陆军少校实官。民国十七,钮永建主席江苏,创办苏省国术馆,延聘南下,担任馆长,所授水陆公安人员甚众。尝语人曰:“饭可一日不吃,拳一日不可不练,余七十老翁,健如少壮者,由于朝斯夕斯,从未间断也。”先生于二十三年遁归道山,其著述传世者,有《太极拳学》、《八卦拳学》、《形意拳学》、《三才剑学》等书。孙客奉时,曾击走俄大力士,及屈服地方恶道,其事迹均为武术家所乐称道。晚年美丰髯,道貌清癯,神情鹤立。与戎装肖影,前后判若两人。其门弟子如龚剑堂、张玉峰、马德川、童文华等,均一时知名之士。其男女公子曰存周曰贵男,均能传其衣钵。禄堂先生之为人,其技击因已炉火纯青,其道德之高尚,尤非沽名作伪者所可同日而语,术与道通,若先生者,可谓合道术二字而一炉共冶者也,世有挟技凌人者,应以先生为千秋金鉴。(源自中央国术馆《国术周刊》)
4、文献四:《完县新志》载“孙禄堂传”
孙福全字禄堂晚号涵斋,世居县之东任家疃。幼聪颖,读书过目成诵,从李魁元师读,师并授以技击。因母老家贫,乃弃读经商,以资奉养。素负气节,好任侠,访志同道合者,非尊为师,即结为友,复从郭云深先生习形意,拳技由是大进,中年走京师,更师程廷华、郝为真,习八卦、太极诸拳。清室意公慕福全名,折节下交,福全每与意晤,除谈论拳术外,无一言请托,以是缙绅先生益重之。东海徐鞠人督奉省,曾招之往,以功保知县。晚年一度为公府承宣官,授陆军少校,六等文虎章。民国十七江苏国术馆聘福全为副馆长,暇则临池,于《奇门》、《算术》、《周易》诸书,靡不研究。其论拳术也,不分派别,合形意八卦太极三家,一以贯之,纯以神行,海内精技术者皆望风倾倒。为人重然诺,有古风粹然之气见于面背。乡有夫出数年,其妻贫不能守,福全知之,故托其夫之信,且予以金。其夫后果归,得免仳离。其隐德类如此。癸酉夏由北平旋归展墓,适中央国术馆举行国术考试,主试者聘福全为评判员。县城各机关公务员及各学校职员久欲师事福全,冀得拳术精意,尼其行,而福全亦眷念吾党小子无人指导,允其请。遂由教育局长刘如桐等集议组织国术研究社,得生徒一十八人,按时教授,备极勤恳。是年十月间,无疾而终于里第,年七十有三,著有《形意》、《八卦》、《太极》、《八卦剑》、《拳意述真》等书行于世。长子星一及三子焕敏早卒,次子存周能继其传。(源自《完县新志》卷六文献第四十六页)
5、文献五:《大公报》撰“孙福全传”
孙氏福全字禄堂晚号涵斋,世居县之东任家疃。幼聪颖,读书过目成诵,从李魁元师读,师并授以技击。君少孤,乃弃读经商,以奉母。生平负气节,好任侠,复从郭云深习形意拳,技由是大进,中年走京师,更师程廷华、郝为真,习八卦、太极诸拳。清室意公慕君名,折节下交,君无一言请托,以是缙绅先生益重焉。东海徐鞠人督奉省,曾招君往,以功保知县。晚年一度为公府承宣官,授陆军少校,民国十七年,江苏国术馆聘福全为副馆长,暇则临池,于《奇门》、《算术》、《周易》诸书,靡不研究。君之论拳术也,不分派别,合形意八卦太极三家,一以贯之,纯以神行,海内精技术者皆望风倾倒。为人重然诺,有古风粹然之气见于面背。乡有夫出数年,其妻贫不能守,君故托其夫之信,且予以金。其夫后果归,得免仳离。君之隐德类如此。岁癸酉十月,以无疾而终于里第,年七十有五,著有《形意》、《八卦》、《太极》、《八卦剑》、《拳意述真》等书。子存周能继其传。(1934年1月28日《大公报》)
第四章 当年亲历者记载的孙禄堂先生
1、姜容樵谈孙禄堂先生(摘自《当代武侠奇人传》第七卷)
孙福全,号叫禄堂。直隶保定府完县人。七八岁就酷嗜武道。除去跟先生念书,就央告他父母就本乡拳师练习武技。到十来岁,他的武艺文艺居然并驾齐驱,崭然露头角,却是他学技既湛,心里便有些不满意少林拳。过了两年,便又投拜李殿英门下。李殿英就是驰名北省的李奎垣。……孙禄堂跟着李奎垣十年,不曾离开。就把李奎垣的玩意儿一古脑儿和盘掇过来。但是孙禄堂的心里仍是不满意,总觉着自己的本领有限,在这时又跑到北京,找着程廷华,又拜在廷华门下,不消三年,他把程廷华的能耐也都学到自己身上来,不要说八卦掌入了化境,为同辈中所望尘莫及。就是五行十二形龙虎猴马也各尽其妙。龙形有伏龙登天的气概,虎形有推山倒海的威风。哪怕不懂拳的人,瞧着他的拳,也都赞叹不置。这人也真奇怪,本领越是高强,求学的心越是真切,凡是同门的武师,不管是师爷、师叔、师伯、师兄,不管千里万里山州川县,问着讯,就要去拜访,有一手专长,他也不肯放松。同辈师兄弟中就数他年纪最大,也就算他的能耐出类拔萃。所以无形中也就推他为小八侠之领袖、斌字辈之魁首。他的技艺无一不精,刀枪剑戟都比别人来得高妙,所以当时南北驰名,差不多压倒了那些老前辈。人家就送他一个绰号,叫做万能手,也真称得起是盖世英豪。
2、许龙厚①撰孙禄堂先生行状(源自1934年《体育月刊》)
孙君禄堂,讳福全,号涵斋。河北蒲阳人也。前清府选用知县、知州等职。民国历充法政学校武术教授,国务院卫队总教习,总统府武承宣官,中央国术馆武当门门长,江苏省国术馆副馆长兼教务主任等职。民十八年,浙省举办国术游艺大会,孙君为副评判委员长,嗣后沪上举办国术大赛,孙君又为评判主任。孙君十二岁从李奎垣先生习形意拳,十五岁复从郭云深先生学,相随八年。后从程庭华先生习八卦拳,并得郝维桢太极之传。孙君天禀气质超迈绝人,又虚怀若谷、专心潜学,于形意、八卦、太极拳皆能穷其理而绝其术焉。谓之形意拳刚球也,八卦拳弹簧球也,太极拳皮球也,三劲一理,皆为中和真一之气一以贯之、纯以神行之道也。孙君习拳不分派别,融会三家拳术,独能贯通为一,其艺之精微,功之绝纯,南北拳家无出其右矣。孙君弱冠时既游历南北,凡闻有艺者,必访至,切磋、较艺五十余年,未遇其匹。又尝屡挫日俄等国力士,海内武术家无不称道,从之者甚众。今之国术名流金一明、曹晏海、马承智、胡凤山、李润如、童文华等皆为其门人也。孙君生平负气节,清室肃王意公慕其名,折节下交,孙君除论拳外,从无一事请托。以是缙绅孙君益重焉。孙君为人重然诺,有古风粹然之气见于面背,其仁义之心、肝胆相照,非常人可比。乡有夫,外出数年,其妻贫不能守,孙君故托其夫之信,月予以金。其夫后果归,得免仳离。孙君之隐德类如此。晚年归平,道骨仙风、气象绝好。岁癸酉十月,以无病卒于里第。享年七十有五。生平著有《形意拳学》、《八卦拳学》、《太极拳学》、《拳意述真》及《八卦剑学》,其子存周、女剑云能继其传。余与孙君相识有年,受益良多,略知其行状,谨为之录。
3、李子鸣谈孙禄堂先生(源自《八卦掌精要》)
孙禄堂先生十五岁时拜保定形意拳名家李奎元为师,后又经其师祖郭云深先生指点窍奥,技遂猛进。19岁时闻北京有程廷华先生,精于八卦拳术,乃徒步进京往访。一日,孙先生于郊外某村访程先生,有一犬狂扑之,先生怒而击之。一女孩闻声出现,怒而止之,双方言语冲突。是时一老者出而呵止之,并请先生至家中。相互寒暄毕,各通姓名,始知老者即闻名江湖的眼镜程先生。于是道及仰慕之情,欲请程先生一试身手。程先生至院中,纵身登上屋檐,倏然下落,起落自然,其快如风,遂大服而跪拜门下。孙先生秉性聪颖,过目不忘,虚心好学,刻苦钻研,程先生亦爱其敏捷过人,倾囊相授。如此苦练数年技艺精纯,凡闻有技者,必往访之,与人相较,从未失败。故郭、程二位先生赞曰:“此子真能,能不辱其师。”故当时有“活猴”孙禄堂之称。数年后,程先生谓曰:“吾徒几百人,而天资聪颖又能专心苦学者,都不如汝。虽余尽心相授,然汝亦有宿慧,否则不克臻此境也。现观汝之技可谓无敌手,可以行矣。望前途珍重。”惟八卦掌之精义皆包含于《易经》之内,遂入四川,访精于“易”学之某公,习《易经》,终能穷其理而绝其术也。
孙先生与杨澄甫先生有八拜之交,欲与杨交流拳技。而澄甫先生以各守所长足矣,拒之。实则不肯将太极拳传之也。而先生学太极拳之心更切。民国初年,河北广平永年人郝为真先生(乃李亦畲先生之爱徒,太极拳之巨子)来京探访亲友。郝先生初次进京,客住旅店,不久病倒,病情甚剧。孙先生闻之,速前往探视,并为其请医生诊治,朝夕相待,诚挚甚笃。月余,郝先生病愈,乃谓先生曰:“吾二人本非至交,萍水相逢,如此相待,实无可报。”孙先生曰:“区区小事,不必挂怀。四海之内皆朋友,况同道乎!”郝先生曰:“吾实心感,愿将平生所学太极拳传之与君,愿否?”孙先生曰:“求之不得。”乃迎郝于家中,自列为弟子,朝夕受教,数月得其大概。郝先生曰:“异哉!吾一言而子通悟,胜专习数十年者。”综观孙先生之武技,得自四五位名师之尽心亲传,更加他自身之钻研苦练,对于形意、八卦、太极三家内家拳术均能造其极,本其心得而创造发展,成为孙式形意、孙式八卦、孙式太极,并创三家合一之说。曰:“形意力实,八卦力巧,太极力灵。问何以三家可全?曰:比之于物,太极皮球也,八卦弹簧球也,形意刚球也。惟其空,故不屈不伸而不生不灭;惟其透,故无知无得,无障无碍;惟其刚,故无坚不摧,无物不入。要皆先天之力,一气之流也,何不能合成。其三家形式虽不同,其理皆合,应用亦各有所当也。”惟孙先生能将三门拳术融会贯通,合而为一,体用完备,集内家拳术之大成,为一代名家大师,创宗立派者。孙先生技与道合,其威名享之于海内外。
孙先生一生以教拳为业,足迹遍祖国各地。年迈七旬,应聘为中央国术馆武当门门长,嗣后为江苏省国术馆教务长。先生教学循循善诱,其弟子较著名者如:靳云亭、李润如、陈微明、沙国政等,其子孙存周,其女孙剑云亦均能传其父业。
孙先生晚年将一生心得,著书立说,其主要著作有:《八卦拳学》、《形意拳学》、《太极拳学》、《八卦剑学》、《拳意述真》,嘉惠后学非浅,留有《八卦枪》一书,但未脱稿。
4、向恺然谈孙禄堂先生①
孙禄堂先生在拳术界的声名不减于李存义,论班辈,却比李存义晚一辈,论本领,据一般深知二公的拳术家评论,火候还在李存义之上。……从来拳术家肯下功夫的,大概要推孙禄堂为最。孙住的地方,离他的师父家中有两百里旱路,孙在家用功,每遇到疑难之处,自己思索不得立时动身到他师父家去,绝不因路远踌躇,他家清贫,总是带一点干粮在路上充饥,二百里路一气走到,不在路上停歇,见着师父把疑难之处解释明白了,又立时欣然归家,也不在师傅家停歇。在他心目中看这四百里路直如平常人看三四里路一般容易。他做功夫并不限时间地点,随时随地都在用功,所以孙禄堂的武艺纯熟自然到了绝境。
5、陈微明谈孙禄堂先生(转自1936年《国术声》)
微明游京师,遇完县孙禄堂先生,授以内家拳术,以为先生乃幽燕豪侠之流也;及其处之既久,乃知先生人品之高,道术之深,有非士大夫所能及者!盖先生兼通奇门数理,精于易,著有《形意》《太极》《八卦拳》诸书,其术大抵借后天之复先天,由有为以归无为,摧刚而为柔,揉直而为曲,内健外顺,体乾用坤,故能冲虚不盈,变动不居,随机制胜,时措之宜。尝曰:‘天下之理,同归殊途,一致百虑,大道无名,体物不遗,惟湛密者能睹其微,中和能观其通,夫其神全者,万物皆备于我,其不相通者,必一曲一偏之士也。’微明闻有殊才异能,必访其人,然精于艺者,不能通其道,善为言者,不能证于行,或守一。先生之言,暖暖姝姝而自悦,不知天地之大,四海之广,惟先生备然侗然,无成心,无私见,故能兼取众善而为我之用,无相拂之辞焉。自士大夫以至于百家技术之人,其为学以干禄者为多,惟先生轻利乐道,久而弥笃,负绝艺不自表暴,故能知其深者绝少。容貌清癯,蔼然儒雅,每稠人广坐,静默寡言语,及道艺,则精神四达并流,演绎开说,忽起舞蹈,奇变迭出,连环无穷,往往终日不厌。故微明游客京师,虽饔餐不继,而恋恋不忍去者,以感先生之德,意而欲略窥其门径也。今岁庚申冬月十五日,先生六十初度之晨,无以为祝嘏之献,仅略述先生行谊,以为寿言。夫以先生明大道之要,识阴阳之故,通奇正之变,解生胜之机,体之于心,验之于身,精气内蕴,神光外发,孟子所谓直养无害,塞乎天地之间者,先生勤而行之,服而不舍。
第五章 孙禄堂先生武功轶事摘录
孙禄堂先生武功绝伦,技击造诣登峰造极,空古绝今。比武轶事极多。孙禄堂先生与当时几乎所有的高手都有过交流,未尝一负,未遇其匹,独步当时。鉴于所战胜者多为名家,涉及的事迹不便披露。本章摘录时尽量不涉及具体姓名。仅摘录能大体反映孙禄堂先生武学造诣的若干事例,以备研究。
1、《北派国术家掌故》“孙禄堂”(1930年出版)
光绪时,有蒲阳孙氏禄堂,以拳勇独步一时,举世无敌。其所精之艺为形意拳、八卦拳、太极拳皆内家绝学,禄堂更旁参外家各派,融会贯通,纯以神行,集有清一代拳技之大成。江湖人称天下第一手。时有宫廷侍卫鼻子李者闻其名,欲约以公赛。知者多劝李曰,孙玲珑透体,鬼神难测,不可公赛。李遂私访,时孙随肃王游,知李大名,待李甚殷勤,谦逊如无所能。李疑为浪图虚名辈,再三邀赛,孙乃从之。二人对立,旁者喊号,号声方出,李尚定睛未动,已然跌出,时孙早立于李之身后。观者皆未见孙何时动作,疑为神乎。李羞去,深悔此行。
2、胡俭珍编辑孙禄堂先生轶事(摘录)
(1)禄堂先生漫游各省后复归保定从商,某什一之利,得资以奉母。其时保定摔跤之风大盛,摔跤者多傲然自得,轻视一切。每每无故肇事,一般技击家为避免麻烦计,从无久寓该地者,而先生竟久寓之,遂遭摔跤者之嫉,群谋惩之。一日先生赴茶肆品茗,方入门,迎面有一壮汉用双风贯耳手法,向先生两太阳穴猛击,身后另有一人施展摔跤惯技扫趟腿,来势如急风暴雨,猛不可挡。两旁茶客无不失色,先生竟于从容不迫之间,用手指点壮汉之腕,同时起腿微蹬,前后二人应声跌出丈余,并殃及其他茗客。其用扫趟腿者骇然倒地,惫不能兴矣。至此先生始徐徐曰:“何恶作剧如是耶?”斯时尚有同党预伏四旁者二十余人,均惊骇不止,叩地求恕。先生曰:“诸君请起,彼此好友不可如此。”言毕举步就座。因当蹬腿时系用内功之力,故鞋底已脱。乃授资茶役购新鞋一双。仍与彼等谈笑尽欢而散。此事传出后,闻名访拜者日众。先生苦之。遂弃商返里,研究天文、奇门等学,以助深造。
(2)禄堂先生居定兴时,有某甲之仇人约集一二百人寻某械斗。某甲求助于先生,先生询某共约若干人?某佯答:百余人。先生允其请,遂携一齐眉棍随某甲行。中途与敌遇,对方人众均持器械,见某大骂。某甲畏其势,掉头即遁。先生无奈独立迎战。为首一人,体伟力雄,持一棍粗如掾,举向先生头部猛击。先生闪身,以杆还击,中其太阳穴,壮者倒地矣。众大哗,一齐涌上。先生挥动腊杆,左冲右撞,挡者折臂断肢,伤亡甚众,余作鸟兽散。先生返,责某甲不应先逃。某甲曰:“余不逃,势必死,无补于事。此后讼事由余负责,不与先生涉也。”由是人称先生为平定兴。
(3)民国八九年间,禄堂先生在京。先为徐世昌之侍卫,后升承宣官。时有日本著名柔术家阪垣者,来游中国,恃其柔术与华人斗,所向无敌。因之阪垣骄甚。嗣闻孙禄堂之名,即访孙,请一较身手。孙对阪垣谦逊如常,不肯较力。阪垣误以为孙为胆怯,请较益坚。孙力辞不获,乃允之,并依阪垣所提出之比赛方法,于客厅中设一地毯,二人并卧其上,阪垣以双腿夹住孙之双腿,两手攀抱孙之左臂,曰:“余将使用柔术,只需两手一搓,汝左臂将断。”孙笑答曰:“请汝一试可也,余意制之亦非难事。”阪垣闻言,露惊骇之态,即开始用力,孰知刚一发动,两臂如受重大打击,寻且震及全身,此时阪垣非惟手腿不能坚持孙体,即全身被震,滚至离孙两丈外室隅处。四旁站立之孙之弟子及外界观众甚多,至此莫不大声喝彩。阪垣自地爬起,脸红耳赤,恼羞成怒,突由身旁掏出手枪,孙之弟子方欲上前制止,孙从容谓曰:“不必不必,看他如何打法。”乃立于阪垣对面靠墙而待。阪垣举枪瞄准,自意必中,谁知枪声响毕,阪垣视之,已失孙所在。方诧异间,忽有笑声发自阪垣身后,反视之孙也。盖阪垣动枪机时,孙即一跃至阪垣身后矣。至此观众哗然大笑,阪垣垂头丧气辞出。数日后,阪垣婉托多人说孙,欲从孙学艺,孙未允焉。
3、支燮堂先生回忆孙禄堂先生
禄堂夫子来沪时,社会名流巨贾竞相接待,然夫子多谢而避之。常住在余处,使余朝夕得夫子指教。夫子尝云:“汝技初成,需多试技,行止坐卧任何时候,皆可向吾进击。”一日午时夫子于院中歇息,躺于椅上,闭目入眠。余一时念起,看准夫子身体以石子掷而击之。石子掷去,忽而不见夫子,石子洞穿夫子所卧椅背帆布,而夫子早立于余之身后,夫子手指已经抵住余后颈。余深服禄堂夫子灵敏如神,功臻至诚至虚至空之境矣。
4、刘子明忆李景林谈孙禄堂先生
民国20年春,受李芳辰将军之邀,余赴山东国术馆充任文书,时馆内国术名家云集,如李润如、杨法五、李书文、郭宪三、武汇川等,终日探讨国术技艺,每遇争议不定时,将军常以孙禄堂先生尝云云,则争议立解。人言李将军最推崇孙先生功夫。一日,省主席韩复榘来访,谓:“将军纵横武林数十年,以将军之见闻,何门功夫最称上乘?”李将军曰“今有武当、少林、峨嵋、形意、八卦、太极诸多名拳皆可臻功夫之上乘。然而最上乘者当存乎其人,乃集之大成浑然为一者也。”韩主席问曰:“何人至是?”李将军道:“余遍顾宇内,能集拳术之大成而独造其极者,唯孙禄堂先生一人而已。”韩问:“孙先生有何绝艺耶?”李道:“孙先生内功绝伦,于动静之中能将《易》之奥蕴体用无遗。静之,若幽谷深渊而不可测,虽不闻不见而能感而应之。动之,则玲珑透体不见形影,能不勉而中,不思而得,从容中道。孙先生又能周身分毫不动而重心已变,当今善技者无人能知其奥。孙先生神意一动,悠然之,则劲如天网,任彼化打接逃,尽皆无救。放伸之,似天河直泻,沛然莫御矣。孙先生之腿法与其手法等同,身未动而腿已出,横空神打,力透骨髓,痛袭心肺,使人魂散。孙先生之打法,随机应变,出神入化,随心所欲,无一定法。盖孙氏从容天理,拳合于道,中和极致,周身有如一气与天地并立,无可无不可矣。”韩感叹曰:“此真天人也。”余知李将军向不轻许于人,惟每提及孙禄堂先生之武艺时,无不钦服备至,叹未有能及者。又常叹息孙先生拿艺太紧,向不教人。李将军原习杨家太极拳,以为武术正宗,首都国术馆成立后,李将军力邀孙先生南下,两人时常过从,相知日深,此后李将军论拳与数年前之观点多有不同矣。
5、杨世垣回忆孙禄堂先生
(1)民国12年我在天津南开上大学,同年拜在孙禄堂老师门下学习形意拳、八卦拳和太极拳。那时禄堂先师每月来天津一两次。每次约三五日不等。禄堂先师尝说学习内家拳需要一定的文化基础。也许这个原因,同期的师兄弟中,对我比较看重。第二年寒假,先师要我陪他一起回到北京,并住在先师家。一天清晨起来,天降大雪,院子里白茫茫的一片。我走出厢房门外,正好禄堂先师手提着灯笼从前院回来,先师站在影碑边看着院子里的雪,似乎不忍下脚。先师说:“这是天作银毯。”言罢,纵身一跃,竟到了北房的台阶上。我留意看了一下先师站在影碑旁边的脚印,正在影碑一侧。当天我用圈尺一量,从禄堂先师站着的影碑到北房台阶的距离正好三丈五尺。后来我回到天津跟师兄弟们讲,先师手提着灯笼一跃,竟达三丈五尺。于是有人说郭云深老先生一跃也在三丈外。后来先师听到了这些议论,当即否定道:“我也就是勉强两丈外吧。”说着用虎形一跃,然后师兄龚剑堂用尺子一量,果然只有两丈五尺。我觉得纳闷,为什么先师当众故意不跃得远一些呢?后来李玉琳师兄对我讲:“这是咱们老师的敬师之德。你们拿郭老师祖做比较,咱们老师当然故意不跃到三丈外了,你老弟就别钻牛角尖了。”所以很多人以为先师一跃就是两丈五尺,其实他们哪里知道禄堂先师手提着灯笼一跃竟达三丈五尺。先师敬师之德无以复加。
(2)禄堂先师来江南后,各方政要巨贾名人学者纷纷邀请先师去讲授国术,上海储蓄俭德会是当时上海最著名的学术组织之一,该会邀请先师每月抽空10天来上海去该会讲课。先师来上海时,多数住在支燮堂家,有时也住在我家,爱儿缙路6号。民国19年,有六位日本技击家来到我家(其中一人懂中文),提出与先师比武。当时先师不在上海。我考虑到先师已经年过古稀,就没有告诉先师。当他们第二次来时,我说由我代先师与他们切磋,他们不同意。临走说,先师回来时要我通知他们。先师那时是媒体报界追逐的对象,来去行踪很难瞒住,当不久先师来我家住时,这六位日本武术家又找上门来,我不肯让他们进来,就说:先师不在。但他们执意说先师就在这里。这时存周出来,准备与他们动手,结果被先师制止。禄堂先师请他们进来,问他们准备如何比试。他们提出,只比试功力,不比试技巧。先师说:“那好,我躺在地上,你们挑五个人以任意方法按住我,你们另一个人喊三下,如果在三下之内我不能起来,就算你们赢了。”这话由那位懂中文的日本人翻译过去,几位日本人觉着这是个玩笑,最后经先师再次确认这个比试方法后,他们同意按这个方法比试。于是先师平躺在地上,五个日本人,其中一个最魁梧的,骑在先师身上,按住先师的头和胸,其他四人,以他们各自的方式锁住先师的四肢。另一人喊:一、二、三字尚未出口,只见禄堂先师一跃而起,五个日本人都被放出两丈外,扑倒在地,一时竟未能起身。先师将他们一一扶起,他们惊诧万分,由一人说了句什么抱歉之类的话,就惶恐地离去了。第二天,他们又来到我家,这次多了两人,一共8个人,我以为是他们不服又找来了两个帮手,结果一问,这两个人是日本领事馆的官员,他们说:日本天皇邀请先师去日本教授武技,每月的报酬是两万块大洋。请先师至少去一年。先师说:“我老了,哪儿都不去了,如果你们想研究我国的武术,可以通过中国政府与国术馆联系,那里的教师更年富力强。”他们再三恳请,先师还是婉言谢绝了邀请。
6、郑怀贤回忆孙禄堂先生
我在上海时曾与师兄萧格清在中华国术研究会任教,一次请孙老先生前来担任名誉理事,宴会后大家恳请孙老先生表演一、两个绝技,老先生被央求不过,于是让人拿来五个方凳,每个凳子之间相距三四尺依次摆放。孙老先生坐在一端,另一端的凳子上放着萧格清的帽子,孙老先生让在场的人站在老先生的身边,孙老先生说:“我要从三条凳子下穿过取那顶帽子,身边这人只要在我起身时能坐在我坐的凳子上,就算他赢。”大家认为这事太容易了,于是首先由翁国勋来试,大家只觉眼前倏忽一闪,再定睛看时,孙老先生已经拿着萧格清的帽子坐回原处,而翁国勋竟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之后周围的人分别来试,包括我和萧格清这些练过多年八卦拳的,结果没有人能在孙老先生起身取回帽子的过程中能坐在老先生的凳子上。在场的人中只有我和萧格清是老先生的弟子,但是各位拳家看到这种惊人的表演后,无不惊叹孙老先生的技艺有如神仙一样,是有生之年从没有见过的高人。
7、郝家俊回忆孙禄堂先生
孙禄堂老师的太极拳打手精妙绝伦,与众不同,完全体现了无为而无不为的境界,其中的精微奥妙非常人可以想象的。禄堂老师与人打手,常常仅用两个手指一搭,对方就动不了了。欲退不出欲进不能,无论进退,五脏六腑感觉被无数根钢丝扯住一般,动则欲碎。禄堂老师的手法却极轻微。有时未见禄堂老师如何动作,自己的内脏就如被电击,一下子就瘫倒了,有时在不知不觉中,自己一下子飘出三丈外,却完全没有感到自己身上受力。禄堂老师的打手真是不可思议。如今我研究打手技术也有50多年了,遇见的各派名家也不少,没有见过谁能达到或者接近禄堂老师的水平。只有师兄李玉琳先生常能打出一些莫名之劲,但不如禄堂老师能无时不然,随心所欲。
8、吴江平谈孙禄堂先生
孙禄堂先生不仅精通内家功夫,也精通外家功夫,孙先生是将内外家功夫融会贯通,使之焕然一新,武功确实登峰造极。我的老师窦来庚、大师兄曹晏海都是以外功为主。他们都说孙先生对外功也是极精的,但与一般的外功绝然不同,闪赚腾挪,全是由内而外,一气冲空的结果。为了能得到孙先生的指点,他们都曾想了很多办法,因为孙先生一般不亲自带学生,平常白天孙先生或写字或看书,沉言寡语,一般不教拳,只有到了礼拜一,孙先生才给国术馆的老师上大课,这天很多人乘车搭船从外地赶来。即使在国术馆的人也很少有机会能经常得到孙先生的亲自指导。为了提高自身的技艺,窦老师在中央国术馆毕业后,没有马上回山东,而是在镇江找了份工作,就是为了能经常得到孙先生的指导。曹晏海那时差不多每周日,从南京赶到镇江,就是为了星期一能听到孙先生的讲课。当时能得到孙先生亲自指导的人很少。即使形意、八卦、太极方面的名家,也很少能得到孙先生的指导。国术馆有成就的内、外家的拳师,差不多都拜在孙先生门下。当时若能得到孙先生的亲自指导,那真是有一步登天之感。
9、孙剑云回忆孙禄堂先生
大约民国15年前后,有位关先生,比先父小几岁,我叫他关大叔,常来我家找先父。只要他一来,两个人就到练功的屋子里,一连几天不出来,我母亲也不让我们去打扰。后来才知道他们是在修炼道功。大约年余后,关大叔有段时间不来了,一天关大叔的家人来我家找关大叔。我母亲说有日子没有来了。看到他家里人有些着急,先父说:“你们不要找他了,你们是找不到的,他已经走了。”后来先父去世前,见到我们哭,于是厉声道:“要不是为了你们,我早就走了,还用拖到今天才走,你们还哭什么。”听先父这样讲,这时我忽然想起关大叔这件事。也许先父说的“走了”就是指修道正果。
江苏国术馆成立时,馆内国术教师中有许多名家、高手,他们一再要求先父表演一下功夫,如果分别搭手试艺,容易伤别人的面子。于是先父讲:“就在这个大厅里,你们一起来抓我,谁能摸到我的衣服,就算他优胜。”这个大厅约能容纳200多人,当时在大厅里的国术馆教师和学生有百余人。大家听到先父这样讲,起先没有动,有几个与先父熟悉些的,走过来将先父围住,就在他们欲抓住先父时,忽然先父不见了。不知何时先父到了圈外,这时有人喊,要大家团团把先父围住。然而就在大家看准的先父的位置,一起扑过来时,又不见了先父。后来直到众人都累了,也没有人能碰到先父的衣服。
江苏省国术馆从南京迁出后,设在镇江阳彭山,国术馆门口总有一些黄包车等着生意拉活。一次先父外出,一个车夫央告先父照顾他生意,本来先父出入都是步行。见车夫这般央告,就只好答应坐车夫的车。然而,当车夫拉先父出外办事回到国术馆后,却不肯要先父的车钱。先父问他何故?车夫说:“这回我开了眼界了,拉先生上坡,比每次拉着空车还要轻。我起先还以为车里没有人了,回头一看先生就在车里。这回我才知道先生有腾云驾雾的功夫。我怎敢要您这位老神仙的钱。”先父说:“哪儿有这回事?那一定是你今天早晨多吃了两碗饭,身上有力气呗。”但那车夫还是一口咬定先父能腾云驾雾。
先父在上海时,一次众武术名家聚会,当时有人提议要先父表演一两个绝技。先父推脱不过,于是走到屋子的一面墙下,将身体一侧(左或右)贴靠在墙上,先父靠墙里边的脚外侧和同侧的肩紧贴在墙上,同时把外边的另一只脚抬起来,就这样保持十几秒钟后,回到座位上。在场的人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个看似简单的动作有什么奥妙。于是先父要他们照着自己做的动作去试,结果没有一个人能完成先父刚才做的这个看似简单的动作。先父解释说,这个动作可以用来检验一个人能否在外形丝毫不变的情况下,通过内功来改变自己的重心。几十年来我还从没有见过第二个人能够像先父那样完成这个动作。
10、孙保安回忆孙禄堂先生
有一天我爷爷在屋子里写字,我进去玩。过了一会儿,爷爷说:“你去看看咱们后院墙上有人。”我跑到后院一看,见有个人趴在墙头往院子里看。我有些纳闷,爷爷在屋子里是看不到后院墙的,他老人家怎么会知道后院有人趴墙头呢?还有每当街口有化缘的和尚、道士,爷爷在屋子里总是事先就知道了,让我们拿一些馒头到街口去等着。我们刚到街口,化缘的不前不后正好到。我到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11、孙雨人记孙禄堂先生
孙禄堂太夫子晚年返乡,途经定兴,受到县政府的热情接待。当时县长有位故交,是留洋学习物理学的。听到很多有关太夫子神奇的传说,一定要见识、研究一下。太夫子不喜欢当众表演,但是县长也一再要求,盛情难却,于是答应做一个游戏。太夫子说:“好吧,我就表演一个吧。”随后问大家:“在座的诸位今天身体如何?有没有不适的?”大家回答:“没有什么不适啊。”太夫子接着问道:“现在你们感觉怎么样,还舒服吗?”这时屋子里的人个个虚汗立下,瘫软不起,都说心口难受。这时禄堂太夫子又问:“现在好点了吗?”大家缓了口气,都说好些了。于是禄堂太夫子说:“这是一气之作用,不知物理学可否解释?”那位县长的故交,虽是留洋学物理学的,也惊骇不已,结结巴巴地连声说:“神人,神人。”最后说他也不能解释其中的道理。
孙雨人说:当年武林中已经没有人能跟禄堂太夫子比武了,如果太夫子想取谁性命,他还不知道,就已经不行了。禄堂太夫子武功之高,是当时其他人望尘莫及的。能得到点儿皮毛,就足以称雄一方。
12、孙禄堂先生与蒲阳拳社
1888年秋,孙禄堂先生云游南北十一省后回到保定,本打算在保定与老师李奎元和岳丈张瑞先生一起开办一所文武兼修的私塾学校。孙先生当时为了筹备开办学校,协助一亲戚经商。不久了解到保定武术界以武术名家平敬一先生为魁首,其中一些门徒横行市里,欺压同道。孙先生看不过去,于是打抱不平,登门找平敬一先生,请其管束门徒。平敬一先生以为孙先生是来比武的,误会其意,坚请与孙先生比武后再论其他。不得已,孙先生只好按照平敬一先生的提议比试摔跤,因平敬一先生最擅长摔跤。两人一接手,平敬一先生就将孙先生背起,然而在一片喝彩声中平敬一先生却无法将孙先生摔到地上,平敬一使尽各种办法还是无法将孙先生放到地上,孙先生始终安卧在平敬一先生的背上,相持许久,围观者越来越多,于是平敬一只好认输。并答应对其一些门徒进行管束。此事过去不久,又发生二十余人潜伏在茶馆内偷袭孙先生事件,结果竟被孙先生全部制服。于是很多原来平敬一先生的弟子要转拜孙先生为师。孙先生认为这样下去会加深矛盾和误解,于是于1888年冬返回老家完县,在家乡设教,创立蒲阳拳社。蒲阳拳社起初只是利用冬季农闲时教乡人习武自卫、强健体魄兼教文化。并不是常年的设置。1900年,八国联军打入北京,期间孙先生的老师程廷华先生被德军的排枪打死。庚子之乱对孙先生的影响很大,孙先生携师弟李文彪先生返回家乡后,深感拳术技击是无法抗衡枪、炮的威力。那么拳术的功用在哪里?孙先生提出:“习此艺者,非欲以艺胜人也。志士仁人养其浩然之气,志之所期,力足赴之,如是而已。”于是,蒲阳拳社在教学宗旨上逐渐转向修身,教学内容也是文武并修。以开启良知良能,改善身心,完备人格为诣归。当时蒲阳拳社教学不规定收费,完全凭个人条件和自愿。有送金银财宝的乡绅,也有送一车瓜菜的普通农民,甚至什么东西都不送的也有。教学则一视同仁。使当地的社会风气蔚然改观,传诵一时,所以在社会上产生较大影响。1907年,徐世昌去东北前夕,聘请孙先生一同前往。于是蒲阳拳社就由孙先生的弟子任彦之、张玉山、李老丹、崔老玉、齐公博等持教,直到1937年抗日战争。
抗日战争胜利后,蒲阳拳社恢复教学活动,主要由任彦之、齐公博二人任教。直到大跃进时期,拳社被迫停止了教学。